2)第六章 点绛唇_五_匣心记(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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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。能够暂时不理朝政,安静颐养,也未尝不是件好事。”

  “好事?”王氏冷哼半声,“咱们王家还没到日暮途穷呢,就已经有小人忍不住跳出来张牙舞爪,倘若真有树倒猢狲散的那一天,怕是西边立刻就会请我这位东太后移迁仁寿宫,跟那些个太妃一起孤独老死。”

  “妹妹多虑,稍假时日妹妹就会发现,西边非但不会为难妹妹,反而会和妹妹同心同德。”

  “嗬,我们有什么地方可同心同德的?”

  “对付摄政王。”

  王氏几近要骇笑出来,头上一副双凤步摇坠下的红宝挑珠哗啦乱响,“三哥你说梦话吧,西边会对付摄政王?那对奸夫淫妇还不是铁板一块?”

  “此言大谬。”王正廷以右手拇指同中指轻刮了一下微翘的须尖,面色郑重,“想那摄政王的母后本是你我的嫡亲姑妈——王家人,当年力争立他为储的也是王家人,现在跟他斗得你死我活的不还是咱们王家人?情势比人强。西边最初跟摄政王结盟也是迫于情势,他们詹家虽名望尊崇但权薄势微,故此为了对付我们王家,她需要一位执掌强权的外臣,而摄政王为排黜异己,也需要一位口衔天宪的内援。而今我们王家元气大伤,他们俩外患既除,内忧必生。”

  “内忧何来?”

  “论情,西边对摄政王,瞎子也看得出,那是情真意切,可摄政王对西边却不过敷衍差事,近一年听说都在外头跟个烟

  花女子打得火热。倘若是动了真情,让西边知道,以国母之尊严与女子之妒忌,该当如何?”

  王氏浓重的泪意有所消退,“三哥,你接着说。”

  “论势,皇帝专用的兵符现下已存于摄政王的府邸中,就是说这天下间实际的皇帝已成了摄政王。这些年,摄政王在沙场上、朝廷里拼死拼活、殚精竭虑,这拿心血换来的权柄,来日他会心甘情愿白送给一个坐享其成的小毛孩?西边受我们王家挟制多年,有此前车之鉴,她又岂能容旧事重演,坐视摄政王一手独揽大政,而不怀疑他欺负孤儿寡妇、暗怀篡弑自代之心?”

  殿内原就空无一人,王正廷却依旧警觉地两边一望,低声但铿然,“世上最易生嫌隙之人本就是曾经共患难的男女,情比金坚尚且朝不保夕,更何况摄政王跟西边这一对破绽百出的野鸳鸯?耐心一些,鹬蚌相争之日,你我就是渔翁。眼下妹妹只管放宽心,照顾好自己的身子,韬光养晦。”

  王氏一手垂落在侧,手中鸟衔瑞花的帕子湿漉漉地耷拉着,颓然软乱,“我倒想,可惜有人容不得我们韬光养晦。才我听吴染报说,光昨天一天就又有三十七人被拘,其中有个老学究不过是书生积习,指斥时政未免偏激些,竟判了秋后斩决,都快八十的人了也难逃一刀之苦,跛子三可真敢造孽。再这么牵连下去——”

  “已经牵连不下去了。”

  “怎么?”

  “疫病。”王正廷的眉尾稍一动,似一转机的微妙,“此病十五年前就暴发过一次,病初只是头疼发热,但久热不退,进而咳血,见血而亡,其时死者数十万,这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前几日起于京郊,现已开始传入内城,到今日上午已发现病人足足两千八百例。如此一来,这阵子光是勘灾、蠲免、赈济、养恤就够摄政王忙活的了。再加上疫症乃天象示警、神明降怒,咱们就等着斋戒祭祀、大赦天下吧。”

  慢而又慢地,王氏绽开了一个笑,“看来,天不绝我们王家。”笑靥美若春山澹澹、秋水盈盈。

  而这场瘟疫带给其敌手齐奢的,则是完全另一副表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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