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着张昭一拜道,“张师,当初是孤不听你言,才遭此大败。孤有愧。”
“然今时事危急,张公为何不能暂弃私怨,与孤一起商讨国事拯救时局呢?”
孙权的二拜并没有让倔强的张昭有所动容,他这次直接不再有所言语。
孙权本就因为公安之败而心情愤懑,如今他又见张昭在面对他两拜致歉后,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,孙权不禁怒从心起。
他案住腰间的刀说道,“江东士人入宫则拜孤,出宫则拜君,孤之敬君,亦为至矣。
而君数次当面折辱孤,孤恐有一日会失手伤了君。”
孙权语带威胁,再加上他捉刀在手的举动,若是江东的一般臣子早就吓得不知所措。
但张昭看到这一幕后,却脸色如常,他不卑不亢地说道,
“昔太夫人、吴侯不以老臣属将军,而以将军属老臣,是希望老臣思尽臣节,使二主泯没之后,有可称述,以报二主厚恩。
而如今老臣意虑浅短,违逆将军旨意,吾自己已经做好了,死后尸骸长弃沟壑的准备。
没想到今日将军竟登门对坐与老臣论政,老臣荣幸之至。
但臣愚心所以事国,志在忠益,毕命而已。
若将军认为吾会为了荣华偷生,而屈服刀刃之下,那是大错特错了。”
张昭刚强,年近古稀之年的他,荣誉,富贵早就享受够了。
现在半截身子入土的他,又岂会惧怕孙权的死亡威胁呢?
当张昭的话一说出口之后,孙权就知道他的威胁已经没用。
但面对着刚强的张昭,他还是没能下得去那个手。
孙权只能掷刀伏向张昭哭泣道,“昔年母亲与兄长将孤托付给老师,老师今日难道真的要弃我而去吗?”
见张昭软硬不吃,孙权打算以情动之。
孙权音带哭声,张昭见孙权话语中提起了孙策,年老的他眼中一时迷茫起来。
当初张昭屡得北方士大夫书疏,书信中将稳定江东的所有功劳专归美於他。
张昭本想密而不宣则惧有私,欲告知孙策则恐非宜,一时之间进退不安。
后来孙策听闻这件事后,不禁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:
“昔管仲相齐,一则仲父,二则仲父,而桓公为霸者宗。今子布贤,我能用之,其功名独不在我乎!”
时至今日,当年孙策爽朗的笑容,还深深刻在张昭的脑海中。
面对猜疑,那位从来没怀疑过自己,升堂拜母,如比肩之旧。
面对劝谏,那位哪怕不用也会笑着称赞自己,将江东所有大事一应交给自己处理。
自己在江东数次被孙权弃之不用,终归不离不弃,为的不正是偿还当初那位的情谊吗?
以他不输王朗、华歆的名望,回到了中原,又岂会输给他们呢?
因想起孙策,张昭那刚硬的内心不禁柔软下来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,他一步步辅佐长大的江东至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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