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同床异梦_窃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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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膛,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,面上还不能显,便打起精神,扮作小女儿娇态同他闹了会儿脾气,直至他胯下那物快膈到她,苏青瑶才显出疲态,说困,卷着被子背对他躺下。

  兴许是方才那一番装腔作势,将她的精气神全耗尽了的缘故,苏青瑶头一沾枕,便迷迷糊糊地睡去。

  不知梦了多久,深潜的睡意又渐渐浮上水面。她翻过身,总觉得眼皮前浮动着一团晕黄色的光,便含混地唤了声:“志怀。”

  徐志怀闻声,掌心掩住照片上的四人,低声问:“怎么了?”

  “好亮。”苏青瑶口齿不清地说。“你快睡。”

  徐志怀旋即拧熄灯,放下相片。

  他躺下身,手臂环住她,右手轻轻抚着妻子裸露在外的肌肤。消沉的夜色里,他的面容透着一种隐忍的哀愁。

  “青瑶。”

  苏青瑶只想睡,不理。

  见她不应,徐志怀亲了下她的发,换着称呼挨个叫。

  “徐太太?”

  “阿瑶?”

  “小乖?”

  “宝宝?”

  苏青瑶受不了,嘟囔一句。“神经病。”

  徐志怀笑着叹气,他拥住她,伏在她耳边低声道:“瑶,其实我只有你了。”

  他从不说这样的话,所以苏青瑶觉得这是梦里幻想的话。

  她半梦半醒间想,她要出去给徐志怀买条领带回来,把今夜捅出来的窟窿填上,免得日后他还记着从包里翻出男人领带这事。

  可惜这念头一闪而过,连带徐志怀反常的温柔,在第二日晨起时,随旧梦一齐扫进角落。

  过几日,家内做好了过年的甜酒酿,接下去要做蒸糕。

  小阿七兴冲冲盼着过年,拉着苏青瑶问过完年去不去看戏,去的话,是去上海哪家戏院,看哪一出,又是哪位登台。

  她自然是没钱专门去戏院看戏的,不过徐志怀每年过完新年,到初五、六,都会携她去戏院看戏,几个贴身伺候的佣人也能沾沾光,分到一张票。

  徐志怀这方面是很慷慨的。

  “看了四年,倒把你眼光看挑了,”苏青瑶调侃她,“就不晓得是不是听个热闹。”

  “哼,太太小看人!”小阿七不服气地说。“我虽然眼睛不识字,但耳朵听得来戏啊!小时候乡里办庙会,年年请戏班子来唱,什么思凡、白娘娘、小红娘,我都听过。就是唱的不如戏院里那些角儿亮堂。”

  “好好好,是我眼拙,不识英雄了。”苏青瑶笑。“那你想听哪一折?我去问问志怀。”

  “孽海记和西厢记,但不要听牡丹亭,我到半途会忍不住哭的,”小阿七道,“吴妈是不能看窦娥冤,一看就哭,就像太太你给我读过的那本,讲什么什么嫂子。”

  “祥林嫂。”

  “对对对,那个戏要是改成越剧和评书,放乡下一演,吴妈看了绝对哭到夜里睡不着觉。”

  正巧聊到这儿,吴妈两手擦着围裙跑来,同苏青瑶说,她该去纸作店请祃张,好在谢年仪式中供奉。

  祃张即印有神祇像的红纸张,而谢年仪式也可叫祝福,各地区献给福神的物品不同,但意思相差不多,无非是送走这一年的霉运,求得新一年的庇佑。

  她听了,才想起来自己要给徐志怀补领带,便打算出门一起买回来。

  那日,正是上午,按阳历算,是民国二十一年一月二十日,按农历,是十二月十叁日。别克轿车驶出法租界,靠近外滩,人一多,便处处显现迎新年的气象。

  路上人太多,苏青瑶叫司机就近寻个空位停车,在原处等一会儿,她走去买了东西就回来。

  下了车,苏青瑶望着琳琅满目的招牌,左拐右拐,寻到纸作店。

  突得,她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
  “哎?你怎么在这儿。”于锦铭卷着纸印的神仙,打店铺出来,正对上她进门。

  好一段日子未见,两人望见彼此,皆是心尖一颤。

  背后,电车叮铃铃驶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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